次日五更,东方微亮,丁雁与江月尚在酣睡之中,忽被几声军号惊醒,两人仓皇出了营帐,恰遇到赶往校场的鲁达。鲁达见到江月,敛容道:“西北多日无战事,也未曾听说有那位将军身体有恙,军号却说有大将丧生,看来非同寻常。”
原来这军号是丧号,难怪军号之中带着一丝悲壮。大营数万士兵集结校场,全场肃穆,鸦雀无声,西北军不愧为大宋最强战力。校场后半部分却破天荒地站着一群乞丐,身着自制缟素。将台之上,站着两个人,一个是当年江月在少林寺见过的丐帮长老横赫,另一个是渭州守将种师道,即老种经略相公。
种师道上前悲悼,众人听了一惊,原来是丐帮帮主武千秋被人暗杀,现场掉落了西夏武士惯用的兵刃。江月与丁雁面面相觑,这武千,秋才到渭州几天,就被暗杀,西夏刺客真是无孔不入。种师道的悼词令群情激奋,泪洒当场,接着横赫走上前去,表明自己愿接受丐帮几位长老推举,担任丐帮帮主之职,接着说了些要为武千秋报仇的话语。
约半个时辰,众将士解散,横赫走向丐帮众人之中。江月与丁雁本就站在军阵后方,横赫一过来,就瞧到了这二人,便先走到跟前,道:“两位小友为何来到了西北?我听说江少侠……”
江月示意横赫不可高声,接着便将数月以来的遭遇说了,只是可以隐去了拂衣和尚身份。横赫一一听来,他久历江湖,对一些江湖事看得倒也淡薄,只是惊讶于丁雁样貌与当日在江南见到的洪舒极为相似,看来江湖上说的洪诺之女洪舒死在清灵剑派的事是真的了。
横赫叹道:“不曾想这两年来江小友竟然遭遇那么多故事,既然都在渭州,你我日后在续。”说着便走了。江月心道丐帮突遭变故,这位横大侠要处理的事物太多,便也不想打扰。两人跟随鲁达离开了。
回到营帐之中,两人觉得粮草已然送到,也见了些许故人,已无牵挂,想到大理风景,便打算回大理隐居。两人欲收拾行李,鲁达却闯进营帐来,道:“大哥,我觉得此事蹊跷。”
江月见他来的匆忙,神色紧张,便问道:“甚么蹊跷?今日毋须早课?”
“今日大丧,渭州军毋须早课。”鲁达道,“洒家说的是丐帮帮主武千秋之死,此事并不是暗杀那么简单。”
“哦?”江月只是听到噩耗,却从没考虑其它之事,他深知这位结义兄弟素来粗中有细,便问道,“却是甚么不妥?”
鲁达道:“武千秋的武艺不在横赫之下,若是西夏刺客所为,为何之前不刺杀横赫。”
江月道:“莫不是蛇打七寸?丐帮在此处势大,先杀了丐帮帮主,便能树倒猢狲散?”
鲁达道:“武千秋在中原的名声与横赫不相伯仲,只是他是丐帮帮主,名分自然高些,但在这西北边塞,渭州军民,甚至西夏军民中,横赫的名声与威望远在武千秋之上。若说要造成个群龙无首的局面,那是妄想,大哥你也看到了,丐帮立刻推举横赫为帮主,丐帮与渭州军民同仇敌忾,这般结局,怕不是西夏军想看到的。”
江月、丁雁觉得鲁达分析合情合理,只听鲁达接着说道:“都说是西夏刺客刺杀,洒家倒觉得,最不可能的,便是西夏刺客。”江月听到此处,也得出此论,便压低声音问道:“鲁兄弟你猜测……是内鬼所为?”
鲁达靠近说道:“如此推测最为合理,那武千秋是何等人物?等闲岂能伤他?熟人刺杀,最不可防。不过此事毫无证据,不可妄度。”
丁雁道:“如果真是如此,那么此事最有可能便是现在的横帮主所为了,毕竟明面上他得到的好处最多。”
江月道:“但横帮主为人磊落豪爽,绝不会做出如此勾当。”
鲁达道:“大哥说的是,因此有另一个可能,刺客不是来自西夏,而是来自辽国。”
丁雁疑道:“辽国?”
鲁达道:“宋辽自《澶渊之盟》后和平百年,但那契丹人是狼之后裔,岂能以文明之心度之?此时武千秋一死,渭州军民定与丐帮上下一心与西夏决一死战,倘若宋与西夏两败俱伤,谁人得利?”
江月、丁雁虽不知军国大事,但知晓常理,鲁达所说并不无道理,契丹人与大宋曾对峙多年,又不乏高手。江月问道:“如此重要之事,鲁兄弟为何与我两个诉说,而不去禀告老种经略相公?”
“凡此种种,丐帮、渭州官军都有嫌疑,洒家也一时不知找何人商量,只有大哥信得过。”鲁达说道此处,突然对着江月跪下,道:“大哥,此事恐干系大宋安危,小弟恳求大哥详查此事!”
江月惶恐,道:“鲁兄弟何故如此?既是大宋子民,自当为国效力。”他刚说完,却见丁雁投来幽怨目光。鲁达接着道:“洒家的怀疑并不是空穴来风,昨夜我当值,在军营中发现了这个。”鲁达从怀中掏出一团纸球,将它揉开,俨然一副渭州军营图,在各处都做了标记,道,“大哥可看出端倪?”
江月道:“若是刺杀者所留,这份地图写的看真是详实。”丁雁却道:“图虽详实,图中之字却十分异常。”江月原本没发现,听丁雁如此说道,仔细一看,标注所用汉字多缺笔画。丁雁又道:“此人并非弗识字,而是只能将这些字写成如此,可推断,画图之人,可能并非汉人。”
鲁达道:“洒家也是如此推断。”
丁雁忽想起什么,道:“你们两个可还记得被暴尸在营地数里外的那个黑衣劫粮人么?”
鲁达道:“洒家记得。”
江月一齐道:“当然记得。”
丁雁若有所思道:“若我所料不错,刺杀武千秋,便与此事有干系。”见鲁达与江月不解,丁雁便道,“江湖上有一种高手,善于易容。”丁雁如此一说,江月与鲁达便了然了。鲁达推断刺客应是武千秋相熟之人,但也有可能是西夏、或者契丹人所为,若是西夏或者契丹高手易容成丐帮之人,接近并刺杀武千秋,便极有可能。
但丁雁推断此易容高手极有可能是契丹人,那日雨夜,她与江月在营帐中收到白绢,提醒西夏人劫粮,西夏人绝不会如此。若是契丹人为之,此事便了然,他不愿西夏人得逞,故破坏劫粮,也不愿宋人得势,故刺杀武千秋。
丁雁说道:“我曾听师傅说过,咱们汉人中,曾有一位易容高手,唤作吕一,真宗一朝,是戍北将军,曾在一月内刺杀契丹名将一十八名,立下赫赫战功。”
鲁达隐隐担忧:“这位前辈的大名我也曾听过,只是若真如丁姑娘所言,此次的易容高手是敌非友,并非大宋之福。”
丁雁道:“既然我等能够猜出此人的举动是想让西夏大宋两败俱伤,此人必会对两方强盛之处下手,西夏军何处强盛我自然不知,也并不需要知晓,但渭州军民之中,强盛则与两处,一是种师道直属武襄军,另一处便是丐帮,只要详查这两处,必会有些端倪。”
江月道:“丁师姐所说却有一处漏洞。”
“漏洞?”
江月道:“是耶,此人对西夏、大宋军情悉数了解,定然知道刺杀武千秋之后的局面,先前又阻止西夏劫粮,在他眼里看来是西夏强宋军弱,武千秋一死,丐帮一众更上下一心,战力更强,这大概也是他有意为之。两次行动都对宋军有利,既然目标达成,那人怕是已经离开渭州了,若此人仍然判断下强宋弱,也不会再在这两处下手了吧。”
“咱们的江小哥居然还会动脑子,真是少见。”丁雁笑道,“咱们又不是去揪出那个刺客,而是去查看此人有没有留下更多蛛丝马迹。”
江月尴尬一笑,道:“我还以为要揪出此贼哩。”
丁雁道:“咱们哪有那个本事,那人可是能偷袭刺杀武千秋之人。不过正如鲁达兄弟所说,这一切都只是咱们的推断,也不排除是丐帮内讧。渭州官民一体,谁都逃不了干系,眼下这城内,确实没有比咱两个外来者更合适调查此案。武襄军就交给鲁达兄弟去查看,毕竟这最强战营,不是平民随意进出的,这丐帮就交给我两个。走吧,先去吃个早点。”说着丁雁拉着江月直冲出营帐。
江月被丁雁直拉倒渭州街道才停下来,丁雁转身道:“这可是最后一次。以后可别私自答应甚么事,你弗要忘了你身体有疾,不适合动武。”江月此时才明白方才在军营中丁雁的幽怨眼神。
“那为何……”
丁雁将双手插在胸前,知道江月要说什么,便抢白道:“见你义气深重,就知道此事你会答应下来,也难怪你的单纯心思。”
江月道:“我只想到此事干系大宋,便……”
丁雁道:“对咱们武林人士来说,朝廷又算的了什么,清灵派建于大唐天宝年间,历经五代,乃至大宋,看惯神器更迭,人间涂炭。当年始祖李太白为拯救百姓于安史之乱,亦曾投军,怎奈人之欲望无穷,被他人利用,至此清灵派再也不参与世间俗世,只不过遇不平之事时,出手管一下罢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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